祁楚嗓音太冷，神情又太过专注认真。
昭玉紧咬着下唇思考了好一会儿都没想清楚要怎么回答。
她的楚姐姐，又变成了刚开始时那个冰冷淡漠的大姐姐，让她摸不透，撒娇都没用。
明明前两日还那样宠着她。
她缩回双手，揪了几撮绒毯上的毛，声音细细地回道：“我答应楚哥哥……”
祁楚垂眸看她，那不住躲闪的小眼神将她心思暴露了个干净。
“骗人可是要入地狱受惩罚的。”
昭玉惊了下，嘴唇都开始打起了哆嗦。
她好怕。
她只希望她能活得久些，往后好好赎罪，能抵了她这几天的罪过。
“我…我没有骗楚哥哥。”
昭玉指尖微颤，慢慢搭上了祁楚的玄色袖口，猛地揪住。
祁楚看她魂都快被吓没，一双圆润的大眼睛紧紧盯着他，仿佛怕他去寻佛祖告状一般。
他点到为止，揉了揉她搭在后背的柔顺发丝，转了个轻柔的嗓音，“那小玉往后可不许想着嫁给旁人了。”
昭玉猛地点了点头。
祁楚唇角勾了勾。
他的小尼姑是真的丁点儿没变。
昭玉心底还想着地狱的可怖景象，没空再想旁的，眼巴巴看着祁楚，小声道：“那今日……”
祁楚温声将她打断，“今日出府去给小玉过生辰。”
听他这么说，昭玉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，愉悦地翘起嘴角，往他怀里缩了缩，“今日就我和楚哥哥出去，好吗？”
祁楚神色微凝。
他自然不可能和昭玉两个一起出门。
“楚哥哥先前整日和那些男侍卫待在一块，定然十分不好受。”
昭玉颦起秀眉扯了扯他袖子，“难道楚哥哥已经习惯了吗？”
祁楚在她忧心忡忡的目光下摇了摇头。
昭玉盈盈杏眸里的同情都快溢出眼眸了。
他强行扯起嘴角，轻声赞道：“小玉真体贴。”
昭玉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脑袋，喃喃自语了句，“若是楚哥哥夜间能与小玉睡在一块儿自然更好……”
她说着猛地闭了嘴，连忙直起身子抬头对准祁楚下巴亲了下，而后急忙掩饰道：“出…出门吗？”
祁楚抚过还留着湿软触感的下巴，垂眸对上昭玉澄澈的眸子，心口浮起几丝躁意。
他牵起昭玉白皙柔嫩的小手，却没拉着她起身，嗓音微喑地问了声：“小玉也会这么毫无顾忌地亲旁人吗？”
昭玉莫名地摇了摇头，“只有楚哥哥和我娘……”
她说着有些委屈地瘪了瘪嘴。
如今她都及笄了，若是再去亲她娘，定会被推得远远的。
她攥着祁楚的手紧了紧，有些紧张地问道：“以后小玉只亲楚哥哥好吗？”
祁楚心满意足，总算牵着她起了身。
华京城东边皆是权贵住所，西边的同宁街皆是寻常百姓，却也繁华。
祁楚一时不想让昭玉知晓他的身份，便寻了个侍卫载着他们去了同宁街。
一下马车，昭玉立刻牵着他快步往前走。
看架势，是要将那侍卫给甩开来。
祁楚无奈，放缓了步子，将昭玉勾进怀里小声道：“我已让他在原处等着了。”
昭玉不信地往后面看了两眼，见人果真留在原处一动不动，才安下心来。
以前隔壁寺里的盛会，她远远看过，也有一大堆人，热闹极了，可她从来没去过。
她模样水灵灵的可爱，刚张开的白净小脸儿配上一身浅粉齐腰襦裙，跟刚下凡不谙世事的小仙女似的。
在道两边摆摊的小贩都忍不住寻她搭上两句话，再赠她件小礼物。
没一会儿，她脑袋上添了只簪子，腰间多了个精致的浅粉荷包，左手一块纸包的炊饼，右手一串糖葫芦，指头还勾了条线，挂着两块包好的桂花糕。
祁楚在她身后，一一以原价几倍的价格付了银子。
昭玉步子迈的轻快。
她从来没料到，在外面逛集市竟会这样愉快。
果真如她娘说的，迷花了她的眼，还勾住了她的心。
她转过脑袋，想叫楚姐姐也尝尝糖葫芦的滋味。
结果发觉他视线死死盯着前方，浓密剑眉皱起。
“让开。”
祁楚忽地压低声，嗓音低凉地开口。
华京城里那群纨绔子被教训过一回，其后再也没在东边的街道出现过。
他没料到，这群人并未改邪归正，而是换了个地方浪荡，竟骑着马在市井间横冲直撞。
昭玉一时没反应过来，还呆愣愣往他这儿走过来。
他蹙着眉握住昭玉胳膊，往边上一拉。
恰好马蹄声极快速地闪过。
“啪”一声，鞭子落在昭玉没躲过的手臂上，吃了半个的炊饼跌落地面。
“手…手断了……”
昭玉吓坏了，眼眶忽然一红，眸中浸出水雾来，她不敢回头看伤口。
她手定然是断了，不然怎可能会这样疼。
昭玉呜咽两声，想要找祁楚抱。
祁楚稍稍避开，侧眸望了眼折返回来的一群人。
领头的他认识，吴国公家的嫡子，对方自然也识得他，若他带着昭玉离开，对方定会跟上。
“小玉，楚哥哥先去替你寻大夫。”
说罢，他一狠心，留下泪眼婆娑的昭玉，转过一个拐口，对留在那处的陆三冷声吩咐，“还不快去？”
而后，又冷眼扫过一旁的秦莳嫣。
秦莳嫣打了个哆嗦，连忙跟上陆三的步子。
祁楚眸中闪过阵阵寒光。
他实在是，必须得寻一个法子，让昭玉坦然接受身为摄政王的他。
吴瑜刚才惊鸿一瞥，没忍住折回来看了眼，没料想道边还真站着个芙蓉般的小美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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