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请北静王安。”门口的仆役方才唱罢，一抬头便已经没了北静王的踪影。
两人疑惑地很：“这北静王究竟怎么了，方才便是一路打马扬鞭的过来。这时候，又是风风火火的。”
旁边一个管家的赶忙上前两步，两人一头给了一下，恶狠狠的道：“嘴碎得很，那是你们能议论的主么。”
其中一个仆役长得精明，一双鼠眼眨了眨，忙不迭的讨好：“李管家说的是，咱们这不是看了北静王面色不好，故而有些担忧了。您既然这般讲了，我们日后也就多警醒些，这些话都不再说的了。”
李管家面色稍好：“我这还不是为你们操心，这种打量的话赶明儿都咽到肚子里沉底了。若是哪日里被人听到，撞了霉头有你们好果子吃。”
两人忙不迭的称是。
周景文追在北静王身后，也是一路的打马扬鞭。不敢跟得过紧，只是远远坠着。心下，也是暗自摇头。
都知晓北静王这般军功不差，四皇子一方哪一个没瞅准了，要好好换一个讨赏回来。哪里会让他这般就如意了呢。
只可惜他这糊涂的兄弟，此时也只能任凭冷风呼啸，却也没心中的冷。
“水溶，你若是婚事在即，本该是喜事一桩。只不过近日里那位逼得紧，这九门提督的位置，早早盯上了。此时若不是你先坐上，怕是他麾下的刘统领，便该当得偿所愿了。”
四皇子甚至没有开口，当时只是冷冷的看着水溶，眼中暗得很。让水溶一时间看不清，读不懂。
谋士一句连着一句的劝阻，都如刀割一般落在水溶心头。
这意思，他懂。
九门提督，掌皇城安危。其中微妙，不可言尽。只是在他当时欲开口时，四皇子默默上前，手搭了他肩头，落得有些沉。
那一瞬，水溶便心冷了七八分。
这旨意，早早便下了。只待自己归京，便过了明处。
“水溶。”周景文见北静王总算是停了下来，赶忙上前两步，也赶了上去。
北静王默默站在原地，看着这城外荒凉，目光微微有些茫然了起来。
“你说，这京城的水，怎么便如此之深了呢？”北静王像是自嘲般，轻轻笑了笑。
周景文看着他这好友罕见的脆弱模样，倒与当日里那个坐镇北方的意气风发，全然不同。眼中带着浅淡的雾气，让人看不真切。一闪而过的微光，让周景文看得心中一抖。
“水溶，这京内险恶，全然不同战场上的刀锋剑影。只是这一来二去的，却也是杀人不见血，没见半分柔弱的。”
周景文意味深长，轻轻拍了拍北静王的宝驹。手有力的顺着毛鬃划过，让这可怜的小畜生，总算打了响鼻。没再向方才那般，疯跑了好一阵，偏偏因着主人的低气压，便是连个喘息都不敢如何大声的。
“你这宝驹灵气的很，如今跟了你来城里，倒是可惜了。”周景文说道。
北静王闻言，身子顿了一顿，方才转了头去。也是几步走到宝驹身旁，手落在它头上，大力的揉了两下：“委屈他了。”
周景文转头道：“宝驹来了此处，没边塞那般的畅快天地跑，不适应是自然的。”
话音未落，却是一下折扇打开，只是扇了两下，仿佛就又变回了那个风流倜傥的公子，让人只觉得满面春风。
“可是，偏偏只有这般宝驹，才能让城里养尊处优习惯了的畜生们见一见，真正的千里宝马该当是何种模样。这般的宝驹，哪怕再如何的局限，也遮不住它的特别来。”
北静王看了眼他，未发一言。只是目光落在这位配了自己多年的宝驹身上，注视良久，方才唇角微微扬了几分。
那一抹笑意，周景文眼尖得很。虽是一闪而过，却也被看了正着。心下稍安，折扇更是忍不住扇了两下，上前两步笑开来：“这可就是了，左右雪雁姑娘是个通透的人，若是说开了，也不会与你如何的。”
说完，像是突然想起什么，竟是摇头笑了笑：“若是碰上我家那个小姑娘，怕是要苦恼得我头昏脑涨了。也不知道为什么选了个这样的，天真浪漫些也就罢了。前些日子，可真是闹得我头疼，那精力也真是过于丰富了。”
北静王闻言，默默看了看周景文眼中那一丝笑意，却只是默默哂了下：“既你自己也满意的，便这般忍耐了罢。”
周景文被说的一愣，忙不迭的争辩：“哪里便满意了，左不过我也不耐烦找个如何的大家闺秀，这小姑娘乖巧，放家里也能安心罢了。”
他说的极快，倒是让北静王意外了几分。本是打趣的话，这时候听闻了，却是正色了几分。上下看了看周景文，轻轻叹了口气。
周景文被盯得背后发凉，愣是浑身抖了抖，又退后着跳了一步，浑身不自在了起来：“你这眼神，看得我发慌。”
他这般活宝似的，倒是让北静王心里的郁结散去了几分。
只不过，等真切入宫领了旨，还是忍不住心中憋闷。一代王爷，自是不能真做了九门提督。不过是找了缘由，好好提拔了他的一个心腹下属。
北静王看着那垂帘后的一双眼，深不见底，黑得让人心慌意乱。帝威难测，便是今上有了年纪，朝堂已是众位皇子的天下。可偏偏这京城，还是紧紧攥在帝王的手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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