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没有，你不论什么模样，都是最好的。公平起见，我也这样，如何？”男子两手捏着脸往上提，声音爽朗明快，好似没有任何阴霾愁郁在。
但他本就在笑，这般动作，只会让他的笑更加灿烂。
宴清黎根本气不起来，反而看着他这般放松的模样，心下也放松下来。
这几日的禁足，对他应是没什么影响。
渐渐地，他面上的笑意收下去，眸色变得认真，“其实该我同你道谢才对。你方才问我怎进宫了，不是在禁足？”
宴清黎点头。
霍缙，“陛下解了我的禁足，因为你。”
宴清黎想到自己昨日去面见陛下的事情，当时陛下并未给出什么明确的答复，她也只是从朱公公那里得到了些有用消息。
“就是说大人无事了？”她惊喜问。
霍缙圈绕发丝的动作停下，眼睛凝视着她，其中情绪很是复杂，既有被人维护之后的愉悦，又有将她牵扯进来的纠结。
他是一柄刀。
陛下的刀。
不能永远处于鞘中，要披荆斩棘去开拓道路，杀戮是不可避免的，随之而来的是恶名、恐惧和仇恨。
有时候为了大局，需要做出些牺牲。
比如这次，现下是禁足，为了达到目的，之后可能是他会被抄家，更甚之，入诏狱。
这是陛下和他都默认的事情。
为了达到最终的目的，他们都要承受很多。
但是，这样都已经熟悉的模式中，突然有人愿意为了他奔走，愿意为他争取一点，那种感觉……
如久旱逢甘露，即便只是小小一点，也让人想要拼命抓住。
“对。”他克制住心中的蠢蠢欲动，低嗓出声，“我无事，可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么。”
身在百兽园，无人知晓她锦衣卫的身份，尚有退路在。
而她主动以锦衣卫的身份面见陛下，还袒露自己的独特能力，日后若是需要用到她，推拒不得。
“知道。”宴清黎神色坦然，“我在做我该做的事情，无论是出于哪个身份，都不会后悔。能帮上忙，这才是我最高兴的。”
霍缙的眼睛动了下，心中有个声音催促他快些应下，快些斩断她的后路。
如此一来，他日后不必再费心犹豫，不必处处纠结，他终于有了陪伴之人。
这趟没有退路的血途，不再孤身。
喉咙上下滚动，“确定不会后悔？不是冲动之下的想法？”
宴清黎很是意外地望着他，“大人在担心什么？”
霍缙咬着后槽牙，面上显露出几分狞意自嘲，他何时也这般踌躇不决了。
“大人。”
宴清黎突然伸手捧住他的脸，清丽面孔上带着浅浅的笑，目光澄净坚定，“我不后悔。”
不论过往如何，将来如何，她什么都不会后悔。
霍缙的眸色几番变换，终归于平静。
一手盖住她的手背，从鼻腔慵懒挤出一个嗯字，“知道了。”
顿了下，他问道，“你爹那里，要我帮你拦下吗？”
宴华容毕竟是朝中官员，想要调查一个宫中侍女，不要太简单。
宴清黎犹豫，“我也不知，但其实应该瞒不了多久了。”
她将自己之前遇到杜琳和何宝儿的事情，简单同他说了下。
她们都已经知道了，这身份她也不知还能瞒多久。
“那就随他吧。”霍缙牵着她走，“用早膳了么，随我去镇抚司再用些？”
宴清黎再回到兽房已经将近午时。
给白狼和点玉喂好后，她就找了处太阳能照到的地方，带着一狼一猫小憩。
睡醒没多久，连如手掌颠着个荷包，脚步轻快过来，“许久未见的那位大人又来找你了。”
宴清黎还未彻底醒过神来，蔫蔫点头，打个哈欠，“知道了，这就过去。”
“诶，等等。”连如挡在她身前，“你跟那位大人到底是何关系？这荷包里的银子可不少，说给就给，没有半分犹豫。”
她原以为两人是那种关系，但是看那位大人提起霍清时，面上并无狎昵低劣之色。
“嗯？”宴清黎想了下，“你说的是谁？”
连如，“……就是那位朝廷中的大人，好似姓宴。”
“哦。”宴清黎拍拍脸，“是我兄长。”
“兄长？！”
“嗯。”宴清黎脑中蒙蒙的，看起来没什么精神，“我先去看看。”
说着，绕过她往外。
连如站在原地，自言自语，“兄长？但你们看起来并不相像……”
“不对，好像也是有几分……”
宴清黎行至见面的地方时，看到人，行礼招呼，“大哥。”
宴清源微微颔首，上下打量她一番，“你当时离开时，是否遇到了霍缙，他没有对你如何吧？”
宴清黎散漫的神经顿时一绷，还有些迷糊的脑子瞬时彻底清醒，“什么？”
什么如何？
看她不明所以的模样，宴清源心下多少有了结果，稍稍放心，“那人对人对己极为严苛，甚至是冷酷，下手从不知留情是何意。有时你自己都不知自己的哪个动作招惹了他，就得了他的报复。”
“你平日里见到他，尽量避着，不要上前。若是到了万不得已，先逃为上。”
宴清黎听过不少对于锦衣卫、对于霍缙的忌惮或者厌恶之词，不曾想在大哥这里，也是如此评价。
这些评价与她真实感受的，截然相反。
宴清黎唇瓣动了动，“可是大哥，今日他并未对我如何，他还救过我，这事你也知道。”
宴清源皱眉，“一码归一码，他救人并不能与他所做过的那些事相提并论。还有他救过你这件事，不要告诉任何人，也不要拿着这件事去到他面前说。”
“为何？”
“他树敌太多，难免不会有没有脑子的人，以为你是他的例外，妄想拿你威胁他。”宴清源想到什么，语气沉下去，“总之，与那人走近，没有好下场。”
宴清黎唇瓣动了动，含糊应了一声，“我知道了。”
眼见着宴清源长眉下压，还欲说什么，她赶紧转移话题问，“大哥，最近清河是否长时未回府？”
“你知道？”
宴清黎点头，“前两日出宫，碰到了他和赵蛮。他们二人想去参军，但是爹娘不允许。大哥对这件事是何意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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