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喂——”
“喂,看得到吗?那个孩子要打针了,不敢去。他想看看你,说每次都是妈妈抱着打。”她老公的脸在镜头中出现。
“啊,好啊!都要打针了啊,那看来是快好了!快,我看看我的大宝宝呢?在哪呢?”Sabrina的声音变得雀跃起来。
一个小小的脸庞出现在镜头中。
“妈妈,妈妈,肚肚,我肚肚疼——”
一个稚嫩的憨憨的小声音,传了出来。
Sabrina拿着手机,向更衣室走去,边走边说,“啊,妈妈知道,宝宝拉肚肚了,所以才肚子疼。不怕啊,一会儿你乖乖打针,一会儿就不疼了。”
“啊,妈妈,打针,疼——”
“就疼一小下下,大宝宝勇敢一下,就一下下就好了!”
“啊,妈妈,糖——”
“大宝宝想吃糖啊?上次打针的时候,妈妈给买糖了是吧?没问题,你乖乖打针,一会儿打上针了,爸爸会给你买糖的啊!加油!”Sabrina的声音很温柔,这是Alisa第一次听她这么温柔的说话。她忍不住站起来,也向更衣室走去。
“好吧——”小孩好像答应的不是很痛快,声音中夹杂着一丝丝担心。
“好了,你也看见妈妈了,你要想吃糖,爸爸给我买。你快去打针吧,妈妈也要工作了。”Sabrina的老公说。
“嗯——我想看妈妈——”
“诶呀,你这孩子,你就听爸爸的话,一会儿你妈就回来了啊,快点打针吧。”
应该是Sabrina的妈妈。
“啊!不要,我要让妈妈看,我要看妈妈——啊!”孩子的尖叫声从屏幕中传来。
“你看你这孩子,快给我!”
“你们能不能哄好孩子啊,你们不来的话,就让下一个人打了。”
原来她们就在排队打针的位置,护士急躁地声音传了出来。
“不好意思啊,我们马上啊,我们马上。你——你快把手机给我!再不听话,我打你了啊!”
“妈妈——”孩子的哭声凄惨地传了出来。
Sabrina的语气很急:“诶!你别打孩子啊,他发烧不舒服,你就举着手机,让他看着我,让我妈抱着他打还不行吗?”她焦急地拿着电话喊道。
“诶呀,那多费劲啊,真是的,行行行,我举着我举着,儿子你别哭了啊,快点打针吧,打上就不拉肚子了!”
“妈妈,妈妈——”
“嗯,妈妈在这看着你呢,打吧,打上针肚肚就不疼了。”
“唔——唔——哇——妈妈——”
孩子尖锐的哭声传了出来。
Alisa的脚步停了下来,她不敢往前走了。她没有接触过小孩子的经验,这种哭声都是在电视剧中才能听到。
之前也没觉得有什么,但此刻,她觉得,这哭声是人类最最脆弱的呼喊。
她五内俱焚,她此刻非常非常后悔,早知道她就应该坚持,让Sabrina走,也许这一切就不会有了。她停在原地,犹豫着要不要往前走几步,去安慰一下Sabrina。
一双手,拉住了她的胳膊。
宁姐!
她转头,宁姐站在她身后。
“不要去。”宁姐坚定地说。
“可是——”她回头看向更衣间的位置,孩子的哭声还在继续。
“如果是我,我不希望此刻有人看到我。”
Alisa楞在原地,她回头看向宁姐的眼睛。宁姐的眼神中,满是坚定,像磐石一样固执。
“Alisa,相信我。”
Alisa的手垂了下来,她用力收拾着心里的苦涩,使着劲把这一切用力塞了回去,塞回她的心里。她随宁姐一步一步走了回去。
孩子的哭声,在几分钟后停止。
“好了好了,不疼了不疼了,扎进去了啊!谢谢,谢谢啊!”
“好了好了,不哭了,姥姥抱抱啊,没事了!”
“爸爸给你放动画片吧,别打扰妈妈工作了啊,我先挂着了啊,诶呀,这东西太多了——”
电话挂断了。
屋里所有的声音,都停止了。
不知道多久,Sabrina从更衣室走了出来。
她深深地呼吸着,眼角的细纹仿佛深了一点。她的眼睛很清澈,鼻尖有点红。
Alisa小心地抬头看了看Sabrina,Sabrina放松地说了句:“没事了,打上针就好了。”
“是啊!一切都会好起来的!”
Alisa轻轻握住了Sabrina的手。Sabrina先是愣了一下,然后轻轻地说了一句,“你个白痴。”
但是她的手,也慢慢地和Alisa握在了一起。
这个夜里,有我,有你们,没什么好怕的,一切都会过去的。
凌晨2点半,她们三个人一起从行里走了出来。
“还是有点冷啊。”宁姐说着缩了缩脖子。
“是啊,后半夜凉了。”Alisa大力地呼吸一下空气,“午夜啊——自由的味道!”
“你个白痴——”Sabrina冲着Alisa说道。
“哎——我打的车到了,我先走了。”宁姐笑着对两个人说。
“宁姐您慢点,这个车的车牌号多少啊,我们看看,哦,好的,记住了。师傅你稳点开啊。”Alisa对着司机师傅碎碎念道。
“放心吧,快回去吧。”宁姐笑眯眯地挥舞着手,坐上了出租车。
看着司机快速的离开,Alisa转头对Sabrina说:“我送你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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