纪芹从地上爬起来，拍了拍沾上尘土的衣衫。
过去梦境里破碎的片段这次连到了一起。
白茫茫，黑漆漆，血淋淋。
郁闷的是，突然这么一摔，好像把一些重要的细节给摔掉了。
背后中刀的女人是谁？
缩在角落满手是血的女人是谁？
而那栋房子又在哪里？
这些疑惑，会不会是造成她受伤失忆的主要原因？
纪芹想着，也许当年她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，所以被主谋抓住灭口。
但可惜，梦里的和偶尔回忆到的，都不完整，也不清晰，她根本没办法知道到底是一些什么不该看到的。
要不，接受齐医生提议的催眠治疗？
纪芹烦躁的抓了抓头发，一个不经意的抬头，注意到了马路对面。
那辆红色的跑车不见了。
“老周，老周！”
“诶，”老周从店内探出头，“怎么了？”
纪芹指着对面：“那部红色的车什么时候走的？”
竹林苑不是没有豪车经过，但是一辆这么扎眼的车停那么久，总会让人留下印象。
“哦，交警过来让她走的。”
纪芹疑惑：“交警？”
这种社区里的小路还值得交警跑来一趟？
“怎么回事啊？”
“我哪儿知道，”老周没了解具体的，“交警就过来晃悠一圈，然后那红色的车就开走了，估计是谁报警，说挡道了吧。”
还有什么比情敌被赶走了更让人高兴的吗？
纪芹弯起嘴角笑笑。
方才梦里让她烦扰的事一扫而空。
“老周，”她开始交代晚上的事，“我晚上有事不来了啊，如果福婶她们过来开夜场，就喊她们回去，千万别让她们打电话给我，知道了吗？”
她第一次一本正经的说这些。
老周燃烧起熊熊的八卦之心：“哟，看来今晚是要干大事去啊？”
纪芹往躺椅上一坐，跷着随意的二郎腿：“去当采花贼。”
老周眯起眼：“对面健康中心那朵花？”
她骄傲的点点头。
老周一副“小闺女好不容易要出嫁了”的表情：“终于要修成正果了？”
纪芹回答还挺保守：“不一定，看今晚，又不知道他答不答应。”
她能害臊，还真难得。
老周鼓励：“怎么这就怂了？大胆点儿，不要怕，当年我媳妇追我的时候，可没你这么扭扭捏捏的。”
“周嫂追你？”纪芹回头，“不可能吧？”
老周挺了挺胸：“你少看不起人啊，想当年我还没这么胖，也没这么黑，脑门儿也没这么秃，那颜值也是我们那村一等一的，我媳妇追我，有什么问题啊？”
纪芹上下打量着他：“老周，看不出来啊，你居然还是个普信男。”
周普信男涨红了脸：“那最起码我现在有老婆。”
纪芹：……
跟我炫耀干嘛？
我又不需要老婆。
……
今天麻将馆打烊早，因为纪芹要回家换衣服。
起初，她选了一件带有小碎花的连衣裙。
很文艺的感觉。
因为想到了那个令她有危机感的女人，她本能的想让自己看起来淑女些。
她举着裙子在身上比划了两下，想了想，又丢到了床上。
顾敖应该不喜欢文艺类的，不然直接答应那个女人好了，何必跟她纠缠这么久？
最后，纪芹还是挑了件白色吊带裙。
怎么说今天也是去告白的，稍微淑女点，搞得跟女土匪抢亲似的，不太好。
她坐在化妆镜前，化了个精致的妆。
刚涂好口红，宋之澄的电话来了。
“喂。”
“阿纪，你吃过了吗？外婆熬了点桂花蜜，一会儿我送点过来给你。”
“不用了，”纪芹站在落地镜前左照照右照照，“我晚上跟人约好了。”
那边有几秒沉默：“谁啊？顾敖？”
“嗯。”
宋之澄问：“你们到哪一步了？”
纪芹很满意今天的打扮：“我打算跟他告白，他如果接受我了，那就谈恋爱喽。”
宋之澄不说话了。
她纠结了好一会儿，问：“那要是他要走，你也跟他走吗？”
纪芹去门口换鞋：“为什么不能是他为我留下来？”
“我跟你说过，他不是普通人家。”
“那我就跟他走。”有颜，有钱，有身材，怎么算都是她赚。
宋之澄不敢相信：“你在开玩笑？”
纪芹转身，锁门：“我认真的。”
这不是你能控制的，如果她因为受不了，犯了病，死了，那也是她的命数。
“YG”的微信消息，突然闪现在脑海里。
宋之澄轻叹一声：“好，要是你认真了，我支持你。”
哟？
转性了？
纪芹意外：“之前你不是很讨厌他吗？”
讨厌算不上，只是立场不同。
宋之澄解释：“那，我想让你高兴啊。”
这是亲闺蜜。
记得很早以前，好像就是她才醒过来没多久。
那时候刚认识宋之澄。
当年的纪芹，话没有现在那么多。
但是两个女孩谈过，什么是爱情。
宋之澄说，每个人对爱情的理解都不一样，不好说，但是能在情窦初开的那一刻，勇敢为爱冲锋一次，即便失败，也不遗憾。
那时候她还有点呆。
连自己是谁都没搞清楚，别提爱情不爱情的。
现在她好像能理解“为爱冲锋”是什么意思了。
“我不跟你说了，等我告白成功了再跟你聊。”
挂了电话，纪芹去路口拦出租车。
这个点，路边有几家大排档出摊了。
老板忙忙碌碌的在炉灶前炒菜。
纪芹路过其中一家时，那老板正在颠勺。
“轰”的一声，火光冲了上来。
老板手法纯熟，几次三番的，既是炒菜，又是表演。
这时，旁边切菜的老板娘一下没拿稳菜刀，“哐当”一声，菜刀落地。
纪芹恰好看到了这一幕。
有那么一瞬间，脑中某个画面跳出来，同样是一把刀落地。
很长，很尖的水果刀。
刀锋上染着刺眼的血色。
她愣住了。
紧接着又是虚幻的画面出来。
一只漂亮的女人手伸出来，捡起了那把水果刀，女人抬头，她散着头发，眼里流下了眼泪。
是红色，带血的眼泪。
纪芹猛地后退一步，粗糙的水泥板有几块松动了，她趔趄两步，以为要摔倒，却被人一把扶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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