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远笑着解释道：“大娘，您让宋老师送的那两只是母鸭子，咱们留着下蛋了。这两只是肉鸭，专门杀了吃肉的，不一样。”
王凤目瞪口呆之余，连语气都有神神叨叨地道：“可这礼也太重了。”
玥玥搂上她的脖颈，贴在耳边悄声道：“干姥姥，这都是我孝敬你跟干妈的，没有笨蛋的份。”
听得王凤心怀大开道：“玥玥，宝贝玥玥，干姥姥有你这句话，就知足啦。”
至于宋春红，一见老娘这边已经指望不上了。
正待发力理论，就被杨落雁拉到屋里，去试新衣服了。
进了屋，杨落雁果然发现，宋春红刚换下来那洗的卷边的春秋衫，还扔在床上。
但她装作没看见。
径自拉着宋春红换上，她带过来的风衣和牛仔衣。
这都是芙蓉衣巷里出品的最新时尚单品。
虽然不是主打，却也吸收了港台剧中的时尚元素，做一个浅浅的尝试。
结果换到宋春红身上，却都有些立竿见影的效果。
饶是如此，宋春红一边任由杨落雁倒饰的同时，也没停止絮叨。
絮叨来，絮叨去。
就一个中心思想，这么大礼不能收。
坐在堂屋里的吴远，看不见里屋俩人换衣服的动静。
只能四处打量着，看看宋老师家里的情况。
相比于头回过来，连像样的院墙都没有的情况，如今村里帮着把院墙盖起来，看着安全多了。
加之宋春红就在村办小学上班，对家里的照顾明显多了。
连带着屋里屋外的生活气浓郁了许多。
除此之外，还有一样东西没有变。
那就是日子依旧过得紧巴清贫。
宋春红现如今虽说是正式的教师编了，工资比代课老师高上一些。
但对于家庭生活的改善，却是不大。
或者说，没那么立竿见影。
至少这空气中还残留着油炸老豆腐的味道，吴远闻得出来。
事实上，不止吴远闻出来了，小江也闻出来了，一个劲地央求着王凤道：“干姥姥，我要吃豆腐，吃豆腐！”
对此王凤是一点抵抗力也没有。
于是只能放下俩孩子，压下内心的窘迫，把好不容易藏好的那盘老豆腐端出来，又给俩孩子拿了干净筷子。
顺带着放了一包没拆封的华子，在吴远面前。
这一看，就是专程为自己准备的。
吴远默默地点上一根，压下口腔里泛起的五味杂陈。
华子点上。
吴远下意识地往门口挪了挪，任由烟往院子里飘。
今晚这一番林林总总的厚礼，都是杨落雁亲手准备的。
分量甚至比她送往娘家的还要重一些。
当然这样做，也是符合农村礼数的。
毕竟认干亲名义是为孩子挡灾的，所以重礼是应该的。
只是落到宋春红娘俩身上，尤其是宋春红这个教育工作者身上，指定是行不通的。
尤其是娘俩对俩孩子，那是真心喜欢。
连带着根本就不可能靠这俩孩子，混吃混喝的。
所以吴远也有些迷糊，不知道媳妇该如何让孩子干妈收下这厚礼。
不过话说回来，万一，一会双方真的推拉起来。
他至少能先抱着俩孩子上车。
思忖间，一根华子抽完了。
吴远就不再抽，挪着凳子回到屋内，静等着接下来即将上演的顶级推拉术。
王凤顾着俩孩子的同时，偶尔回过头来，就再相让道：“姑……吴老板，你抽烟！”
王凤下意识想叫的是姑爷。
毕竟自家闺女的心思，她这个当娘的不清楚，还有谁能更清楚？
可惜闺女福薄，最终没那么好命。
直到俩孩子把一盘炒豆腐，吃个精光，依旧意犹未尽的时候，杨落雁和宋春红俩人，才打里屋出来。
一见媳妇出来，吴远下意识地就要起身跑路。
结果杨落雁转头又把王凤拉进屋里试衣服去了。
这是要挨个单独做工作？
吴远煞有介事地琢磨着。
堂屋里，就剩下他、宋春红和俩孩子。
宋春红看着这一幕，总觉得无比地熟悉，似乎曾经无数次梦里出现过这样的场景。
只是她生养的儿子，不像小江这么皮实，动不动就往自己怀里拱。
吴远回过神来，打破沉默道：“身体是革命的本钱，小学副校长这官虽然不大，但想要干好，没副好身体不行。”
“所以你这营养得跟上，不要在吃得上省吃俭用，也别总把工资花在学生身上，多少给自己留点。反正你瘦下来，车子依旧刹不住。不如胖点好看！”
这话一说，宋春红立马脸红到了脖子根。
这两口子劝人，怎么走得一个路数？
听起来没啥，但仔细一琢磨，总觉得车轱辘从脸上都压过去了。
难道说结过婚的男女，都这么放得开么？
“另外，明年村里要是大面积养殖小龙虾的话，你看大娘的身体允不允许，允许的话，也养养看。反正销路这一块是没问题的。”
十多分钟后，王凤也出来了。
这边娘俩交换个眼神，另一边俩口子也交换个眼神。
最终王凤先开口道：“小江爸，小江妈，你们先听我说。”
一听王凤这么称呼自己，正准备拉上孩子跑路的俩口子，顿时定住了。
王凤续道：“今天你们能备这么大礼，亲自过来，算是给足了我们娘俩面子。”
“但这么多东西，任由我们娘俩敞开了吃，也吃不了多少。”
“所以这么多鸡鱼肉蛋的，方便保存的，我就做主留一些。但多出来的，你们必须得带走，不然浪费。”
说完，就开始做主分配。
宋春红也趁机帮忙道：“杨老板，你就听我妈的吧。她一辈子刚强，很少收礼的。”
杨落雁看了眼吴远，这才回头道：“行吧，大娘，我来帮你挑。”
一通分配。
猪腿没留下，两条草鱼留一条，两只肉鸭留一只……
留一半，退一半。
这处理方式，跟送定亲礼似的。
但瞧着双方其乐融融地挑挑拣拣，吴远也知道，这恐怕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了。
既不让对方感到压力，又达到了改善生活的目的。
虽然说，这些只够吃个十天半个月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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