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鄞江你还没走。”
冬青将清扫工具放回教室角落的清洁柜里,看到同桌还趴在桌子上,盯着教室门口,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。
“快走吧,我还得锁门呢。”
冬青催促着,鄞江一脸遗憾,慢吞吞的收拾起书包。
确认所有的用电设施都已经关闭后,冬青关闭教室的门,鄞江垂头丧气的靠在门旁,脸上的表情已换做了生无可恋。
冬青感到有点奇怪,平时鄞江不是这副样子的。
他忍不住开口询问:“你怎么了?”
鄞江好像吓了一跳,不知道他到底沉浸在怎样的思绪中,“不,没什么……”
“魂不守舍的,该不会是失恋了吧?”
“怎么可能。”
“也是。没听说你谈过呢。”
“马上就会有了……”
“啊?”「马上就会有了」这句话的信息量有些太大,冬青消化了一秒,明白过来为何鄞江会变成这副模样,“会是谁呢?”
“就是隔壁班的,听说她今天会留下来值日,但是为什么到现在也没有看到她从这里经过呢……”不自觉就将心里面想的话说了出来,意识到这点后的鄞江连忙闭上了嘴,“烦死了,我要回家了。”
冬青瞥了一眼隔壁班的教室,“不去看看?”
“太尴尬了,也不知道要说什么。”
“就说是路过,反正这边那边都能离开学校,只是稍微绕点路。”
“啊!”鄞江突然想到什么,大惊失色的跑到隔壁教室前面,那一道大门挡住他的去路,少年不由懊恼,“啊啊啊啊……我怎么忘了这个,她还可以从那边走啊……”
冬青只能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,“回家吧。”
冬青与鄞江有一段不算太长的顺路,严格意义上来说不是很顺,只是街区的划分很方正,所以走这边还是走那边的距离没什么分别,于是选择了能走在一起的路。
大概是因为心意已经被察觉到,一路上,鄞江滔滔不绝的诉说着他对隔壁班花的爱情。
冬青忍不住道:“之前怎么没发现你喜欢她。”
鄞江一脸幸福,“上个星期在篮球赛上,她代表啦啦队来送毛巾……”
上个星期……
被包围在鄞江的倾诉中,冬青不由想到上个星期的事情。他与那个小家伙签订了契约,对方答应医治他的父亲,而作为交换他需要战斗。不过,自从第一次战斗过去之后,一个星期以来都风平浪静的。最初他以为契约也许会难履行,没想到还挺轻松的。
父亲出院的速度出乎意料,在转院至那个仓庚集团下属医院的第三天就出院了,看起来的确意气风发,很快就找到了新的工作。这样母亲的负担也减轻许多。
安德鲁……冬青瞥了一眼手腕,安德鲁在手环里,只有没人的时候才会出现。
虽说被解释为“某种特别的生命形式”,但果然还是很难以理解的存在。非要说的话,更像鬼怪之类的东西。
“……喂,你有在听吗?冬青?”
被鄞江的催促唤回现实,冬青敷衍着。
“啊,然后呢,怎么了?”
“果然没人想听吗……我被甩了啊。”
“啊?”冬青没想到事情的进展会这么快,“你们有在一起过吗?”
“她对我笑,肯定是对我有好感。我就去找她,结果被拒绝了。”
冬青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,有好感,或者仅能代表不讨厌,只是被拒绝,也不至于夸张到被甩了。
“她一定是喜欢队长,怎么办呢,我是没有成为队长的能力的……”
篮球队的队长,的确是个耀眼的人,即使同为男性,冬青也不得不承认,对方很优秀,是值得追逐的榜样。
“你有那么喜欢她吗?”冬青疑惑道,“只是因为人家长得漂亮……那样吧?”
“我当然也想了解她的内在,但是,没有这个机会啊。”鄞江唉声叹气,在马路前停下脚步,“啊,我得过去了,明天见。”
“明天见。”冬青说。
人行道的绿灯亮起,鄞江走下马路。冬青忽然转身,“鄞江。”
鄞江有点迷惑,看向冬青,“有什么事吗?”
冬青犹豫了一下,“真的希望在一起的话,也许会有……机会。”
“借你吉言。”
鄞江说完,穿过马路。
冬青沿着街道向前走去。
“你有很危险的想法。”
稚嫩的声线响起,安德鲁不知何时跟随在他的身边,用警告的语气说着。
“还是说,你认为那样有意义?”
“你们应该不会随便就选择一个人吧。”
“你还不太蠢。”安德鲁说,“但是,那个人有资质。”
“……”
“不妨说说现在的你对于『契约』的看法,我的‘主人’?”
很难形容。冬青想到。随着时间的流逝,被学业所填充的生活里,那天夜里的战斗也逐渐缺乏实感。
“如果不是你在这里,还有这个手环,我会以为我做了个梦。”冬青说。
“真是令人惊讶的回答。但是,很快,你就不会这样想了。”
安德鲁停下脚步。
他们的前方,一团不可名状的混合血液的肉块蠕动而来,街道上此起彼伏的响起混乱的叫喊声。
被那东西所碾压到的,被飞溅的血液所沾染到的,都变成一团无法形容的恶心肉塊,肉塊们聚集在一起,组成更大规模的肉塊。
经历过前次的战斗,比起恐惧,冬青此刻的内心里更多的是恶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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